第 49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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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宋昭推門進來的時候, 伴著塑料袋嘩啦啦的響聲。
“吃晚飯……”含著笑意的話音一頓，反手帶上門，掃了神色僵硬的兩人一眼。
宋朝歡撇開視線, 看向宋昭, 笑了笑, 低道：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宋昭穿了件米色的休閑羽絨服，裏面連帽的黑色衛衣，領口看不見襯衣領子。是他有手術時的慣常穿著。
宋昭重新翹了翹唇角, 提了提手裏一袋子的，一看就是燙暖鍋的菜，隨意道：“日子都過忘了？冬至夜晚飯都不吃了？”
他也不確定今天的兩臺手術會做到什麽時候，與其和宋朝歡約好了又不能按時到，不如他那邊完事兒了直接過來。
晏峋死死釘在原地, 沈默地聽著倆人旁若無人的對話。
宋朝歡只覺得懷裏的小餛飩抖得更厲害了，便對宋昭說：“宋昭哥, 你幫我看下店，我帶小餛飩進去睡。”又看了眼晏峋，“過會兒出來。”
她不知道晏峋要叫自己陪他去哪裏, 總要問清楚。
通往天井的小門關上，宋昭自然地走進來, 將那袋子倆人的晚飯擱到了櫃臺上。袋子裏的酒瓶, 發出玻璃的輕響。
他轉過身, 靠著櫃臺，不鹹不淡地看向晏峋。
晏峋擡眼, 漠然地回視他。
宋昭看了他一會兒, 突然嗤了聲。
“晏峋。”有些好笑的語氣，漫不經心似的問他, “你不過是出現在了她最容易心動的年紀。到底在清高什麽？”
宋朝歡再出來時，晏峋已經不在了。
連同他拎在手裏的蛋糕和食盒，一同消失。
她有一瞬間的，不願去深想的，解脫和心疼混雜在一起的情緒。
沒問宋昭晏峋怎麽走了，出門掛上牌子。
雪不知何時大了起來，落在一早失了滿樹金黃，光禿禿地像一抹寫意畫的白蠟樹枝幹上。
宋朝歡克制地，深深呼吸了一口。
混著雪沫子的冷空氣灌進鼻腔，她讓自己不要去想，被人拒絕的，一個人的生日，一個人的冬至夜，是怎樣的場景。
-
宋朝歡是在那口暖鍋沸開後，收到晏峋短信的。
他說，等定好了出發的時間，提前同她說。讓她準備些冬季的衣服做行李。卻還是沒告訴她，要去哪裏。
隔著白霧，宋昭看了眼餐桌對面，有些怔楞的宋朝歡。
他明白，這消息除了晏峋，不會是別人。
但這又有什麽關系。
散場的電影，總要有黑屏的字幕。等片尾曲唱完了，就該放下一場了。
可吃了一半，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半杯冬釀酒下肚，給小姑娘灌糊塗了或是喝傻了，宋昭居然聽見她說：“宋昭哥，我過幾天，應該要和晏峋出去一趟。”
宋昭準備去夾菜的筷子一頓，擡眼看向她，盡量平靜地說：“你要不要自己聽聽，你剛剛說了什麽。”
“……”宋朝歡不做聲，微抿住唇。
“是真覺得我不會生氣，”宋昭聲線都冷硬起來，問她，“還是覺得這世上已經沒人管得了你了？”
宋朝歡一頓，小聲無奈道：“宋昭哥……”
“別叫我哥。”宋昭放下筷子，往後靠了靠，“你要有這樣的妹妹，離了婚還要和前夫出去，我看你能不能心平氣和。”
宋朝歡看著他，肩線微落，低聲道：“我和他的事，總要做個決斷的。”
她原以為，就算她和晏峋做不成愛人，做不成夫妻，總還有情誼在。
人和人之間的情分，對她來說，太難得了，她沒有想過要輕易割舍。
可經歷了才明白，如果她始終把晏峋當作朋友，那晏峋可能，永遠都不會放手。
晏峋不是個說話不作數的人，如果他希望用這樣的方式來終止兩人的關系，她可以配合。
沒了新下的菜，小小的客廳裏只剩下暖鍋咕嘟咕嘟的湯沸聲。
過了很久，宋昭長舒了口氣，突然說：“決定了？”
宋朝歡點點頭，低“嗯”了聲。
原以為宋昭還是會生氣，或不同意，卻聽他說：“行。那等你回來，我們試試。”
宋朝歡頓住。
“不用急著答應我什麽。”宋昭神色放軟，語速也緩，“只是試試看，不要用親人的身份，看看我。”
“試試看，能不能喜歡我。”
他知道她一直在向前走——即便面對晏峋時，仍有動搖，仍有猶疑。
那他不介意再狠狠拉她一把。將她心裏那塊，如今塞滿了迷惘的空置擠滿。
“但朝朝，你要記住，”宋昭傾身，一手擡起，越過四方桌沿兒，揩上她發，話音低慢，“我們和他不一樣。你在我這兒，從來都不單單是喜歡的人。你還是我的家人。是外婆過世後，這世上我僅剩的親人。”
其實曾經有人對他說過，外婆從沒把他當作真正的外孫。
始終對他有所防備。
宋昭卻是高興的。
他希望這個世界對宋朝歡好。
只對她好。
當年小姑娘離開南亭鎮，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段，自認為最真實的真相。
其實，所有“真相”拼湊才一起，才是全情。
外婆早在宋朝歡離開前，就知道自己生病了。
而她之所以願意叫宋朝歡來北城，則是一早知道沈沛容來南亭鎮找過她們母女。也清楚地知道沈沛容的為人。
很早之前，外婆就在為宋朝歡謀劃了。
畢竟，如果她都不在了，一個十幾歲的，長相這樣出挑又沒人護著的小姑娘，這個世界會帶給她的，絕不會是更多的善意。
宋昭明白，外婆其實是不放心他的。
那時的他對宋朝歡好，可也只對宋朝歡好。
一個十幾歲的，心性不定的少年，今日喜歡了，便對她好。
明日不喜歡了呢？
她已經賭不起人心了。
所以也從沒想過，將宋朝歡留在南亭鎮，和他相依為命。
或許外婆一早就明白他骨子裏的偏執和陰暗，卻因為本性的良善和寬仁，還是願意對他好。
只在他回北城，帶宋朝歡來見她最後一面前，外婆抓著他手，笑著同他說：“阿昭，答應外婆，往後不要讓朝朝，去做她不喜歡的事。”
…………
他答應過外婆。
他也不想叫小姑娘最在意的那個人失望。
但人總要為自己爭取一次。
“所以朝朝，”話音微頓，宋昭看著她，墨黑瞳仁染上濕霧，輕聲道，“就算不喜歡我，也不可以逃避我。知道嗎？”
不是不會嫉妒，也不是不會胡思亂想。
可他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麽。
所以，即便是卑劣地用親情將她困在身邊，他也要試一試。
-
晏峋同她約了公歷年的最後一天。
淩晨便開了車來接她。
不同於前段時間，每回見了她，仿佛總要違背他本性地，同她說上許多話，今日除了上車前，幫她放好行李，去機場的一路，晏峋都是安靜的。
直到在商務艙落座，隔了一道半人高的間隔，晏峋笑了笑，同她說：“我本來想安排坐地鐵來機場的。”
宋朝歡一頓，下意識去看他。
“但最早的地鐵，也趕不上這趟飛機。”晏峋陳述般，淡聲道，“臨時成行，也來不及申請國內的航線。”
宋朝歡有些茫然，不明白他說這些似乎左右矛盾的話的目的。
“我只是想告訴你，”晏峋卻好像一眼看透了她的想法，“不管坐什麽交通工具，我們本來就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。”
所以你的擔心，從來都不成立。
宋朝歡看著這樣的晏峋，驀地有些心慌起來。
好像習慣了拒絕這段時間以來，那個執拗地不肯有一絲一毫松手的晏峋，面對此刻的他，她不用說拒絕的話，卻又找不到任何反駁他的理由。
她收回視線，突然有些不確定，自己堅持來用這一趟行程做個了斷，到底正不正確。
直到坐上那趟慢吞吞的綠皮火車，看晏峋熟練地提著倆人的行李，檢票進站，找到座位，安排她坐下來。
這份慌亂愈演愈烈，又在踏上下車的站臺時，達到頂峰。
站到外婆家小院後門口時，宋朝歡不知道自己是平靜了，還是淩亂到腦子有些空白了。
晏峋卻拿出了一把有些年頭的鑰匙，無聲垂手，遞到她眼前。
宋朝歡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其實在拿到蘇市機票的那一刻，她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。
卻又像抗拒般，不願深想。
而此刻，明明能聽見隔音並不好的，樓上鄰居大聲說話的聲音，也能聽見即便是冬季，也依舊嘰喳短鳴的雀鳥聲，卻依舊抵擋不住，聽見自己的心跳。
她承認，她是感動的。
甚至指尖都有些不受控的輕顫。
原來在他最失望迷茫，絲毫不給她回應，仿佛怨她怪她的時光裏，依舊在為她守護著，她最看重的東西。
在他自身都前路不明，也不確定在這份感情裏能不能得到回應的時候，早已為她留下了，比她期待過的，更好的回饋。
這份認知叫她本能地，無法理智地悸動。
卻也恐慌。
她害怕自己但凡給了一點點回應，便要沈溺進去。
過去的三年間，她經歷過太多這樣的瞬間了。
法定的婚姻，鐘愛的院子，隨口一提便送到手中的古物珍玩。
哪一件，不是在她心生退意時，又將她綁纏在原地。重新溺進患得患失的沈浮裏。
所以她不敢接，也不敢打開這扇門。
可身邊的人卻在叫她。
“朝朝。”
宋朝歡有些木然地，下意識地偏頭，擡眼去看他。
晏峋翹了下唇角，捉過她手腕，輕輕將鑰匙放進她掌心，仿佛把選擇權交給了她。
男人神色裏有溫柔異常的期待，漂亮的眉眼間又有曾經張揚恣意的驕傲，卻是如蠱惑般，低聲問她：
“不回家看看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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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昭穿了件米色的休閑羽絨服，裏面連帽的黑色衛衣，領口看不見襯衣領子。是他有手術時的慣常穿著。
宋昭重新翹了翹唇角, 提了提手裏一袋子的，一看就是燙暖鍋的菜，隨意道：“日子都過忘了？冬至夜晚飯都不吃了？”
他也不確定今天的兩臺手術會做到什麽時候，與其和宋朝歡約好了又不能按時到，不如他那邊完事兒了直接過來。
晏峋死死釘在原地, 沈默地聽著倆人旁若無人的對話。
宋朝歡只覺得懷裏的小餛飩抖得更厲害了，便對宋昭說：“宋昭哥, 你幫我看下店，我帶小餛飩進去睡。”又看了眼晏峋，“過會兒出來。”
她不知道晏峋要叫自己陪他去哪裏, 總要問清楚。
通往天井的小門關上，宋昭自然地走進來, 將那袋子倆人的晚飯擱到了櫃臺上。袋子裏的酒瓶, 發出玻璃的輕響。
他轉過身, 靠著櫃臺，不鹹不淡地看向晏峋。
晏峋擡眼, 漠然地回視他。
宋昭看了他一會兒, 突然嗤了聲。
“晏峋。”有些好笑的語氣，漫不經心似的問他, “你不過是出現在了她最容易心動的年紀。到底在清高什麽？”
宋朝歡再出來時，晏峋已經不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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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有一瞬間的，不願去深想的，解脫和心疼混雜在一起的情緒。
沒問宋昭晏峋怎麽走了，出門掛上牌子。
雪不知何時大了起來，落在一早失了滿樹金黃，光禿禿地像一抹寫意畫的白蠟樹枝幹上。
宋朝歡克制地，深深呼吸了一口。
混著雪沫子的冷空氣灌進鼻腔，她讓自己不要去想，被人拒絕的，一個人的生日，一個人的冬至夜，是怎樣的場景。
-
宋朝歡是在那口暖鍋沸開後，收到晏峋短信的。
他說，等定好了出發的時間，提前同她說。讓她準備些冬季的衣服做行李。卻還是沒告訴她，要去哪裏。
隔著白霧，宋昭看了眼餐桌對面，有些怔楞的宋朝歡。
他明白，這消息除了晏峋，不會是別人。
但這又有什麽關系。
散場的電影，總要有黑屏的字幕。等片尾曲唱完了，就該放下一場了。
可吃了一半，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半杯冬釀酒下肚，給小姑娘灌糊塗了或是喝傻了，宋昭居然聽見她說：“宋昭哥，我過幾天，應該要和晏峋出去一趟。”
宋昭準備去夾菜的筷子一頓，擡眼看向她，盡量平靜地說：“你要不要自己聽聽，你剛剛說了什麽。”
“……”宋朝歡不做聲，微抿住唇。
“是真覺得我不會生氣，”宋昭聲線都冷硬起來，問她，“還是覺得這世上已經沒人管得了你了？”
宋朝歡一頓，小聲無奈道：“宋昭哥……”
“別叫我哥。”宋昭放下筷子，往後靠了靠，“你要有這樣的妹妹，離了婚還要和前夫出去，我看你能不能心平氣和。”
宋朝歡看著他，肩線微落，低聲道：“我和他的事，總要做個決斷的。”
她原以為，就算她和晏峋做不成愛人，做不成夫妻，總還有情誼在。
人和人之間的情分，對她來說，太難得了，她沒有想過要輕易割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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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峋不是個說話不作數的人，如果他希望用這樣的方式來終止兩人的關系，她可以配合。
沒了新下的菜，小小的客廳裏只剩下暖鍋咕嘟咕嘟的湯沸聲。
過了很久，宋昭長舒了口氣，突然說：“決定了？”
宋朝歡點點頭，低“嗯”了聲。
原以為宋昭還是會生氣，或不同意，卻聽他說：“行。那等你回來，我們試試。”
宋朝歡頓住。
“不用急著答應我什麽。”宋昭神色放軟，語速也緩，“只是試試看，不要用親人的身份，看看我。”
“試試看，能不能喜歡我。”
他知道她一直在向前走——即便面對晏峋時，仍有動搖，仍有猶疑。
那他不介意再狠狠拉她一把。將她心裏那塊，如今塞滿了迷惘的空置擠滿。
“但朝朝，你要記住，”宋昭傾身，一手擡起，越過四方桌沿兒，揩上她發，話音低慢，“我們和他不一樣。你在我這兒，從來都不單單是喜歡的人。你還是我的家人。是外婆過世後，這世上我僅剩的親人。”
其實曾經有人對他說過，外婆從沒把他當作真正的外孫。
始終對他有所防備。
宋昭卻是高興的。
他希望這個世界對宋朝歡好。
只對她好。
當年小姑娘離開南亭鎮，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段，自認為最真實的真相。
其實，所有“真相”拼湊才一起，才是全情。
外婆早在宋朝歡離開前，就知道自己生病了。
而她之所以願意叫宋朝歡來北城，則是一早知道沈沛容來南亭鎮找過她們母女。也清楚地知道沈沛容的為人。
很早之前，外婆就在為宋朝歡謀劃了。
畢竟，如果她都不在了，一個十幾歲的，長相這樣出挑又沒人護著的小姑娘，這個世界會帶給她的，絕不會是更多的善意。
宋昭明白，外婆其實是不放心他的。
那時的他對宋朝歡好，可也只對宋朝歡好。
一個十幾歲的，心性不定的少年，今日喜歡了，便對她好。
明日不喜歡了呢？
她已經賭不起人心了。
所以也從沒想過，將宋朝歡留在南亭鎮，和他相依為命。
或許外婆一早就明白他骨子裏的偏執和陰暗，卻因為本性的良善和寬仁，還是願意對他好。
只在他回北城，帶宋朝歡來見她最後一面前，外婆抓著他手，笑著同他說：“阿昭，答應外婆，往後不要讓朝朝，去做她不喜歡的事。”
…………
他答應過外婆。
他也不想叫小姑娘最在意的那個人失望。
但人總要為自己爭取一次。
“所以朝朝，”話音微頓，宋昭看著她，墨黑瞳仁染上濕霧，輕聲道，“就算不喜歡我，也不可以逃避我。知道嗎？”
不是不會嫉妒，也不是不會胡思亂想。
可他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麽。
所以，即便是卑劣地用親情將她困在身邊，他也要試一試。
-
晏峋同她約了公歷年的最後一天。
淩晨便開了車來接她。
不同於前段時間，每回見了她，仿佛總要違背他本性地，同她說上許多話，今日除了上車前，幫她放好行李，去機場的一路，晏峋都是安靜的。
直到在商務艙落座，隔了一道半人高的間隔，晏峋笑了笑，同她說：“我本來想安排坐地鐵來機場的。”
宋朝歡一頓，下意識去看他。
“但最早的地鐵，也趕不上這趟飛機。”晏峋陳述般，淡聲道，“臨時成行，也來不及申請國內的航線。”
宋朝歡有些茫然，不明白他說這些似乎左右矛盾的話的目的。
“我只是想告訴你，”晏峋卻好像一眼看透了她的想法，“不管坐什麽交通工具，我們本來就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。”
所以你的擔心，從來都不成立。
宋朝歡看著這樣的晏峋，驀地有些心慌起來。
好像習慣了拒絕這段時間以來，那個執拗地不肯有一絲一毫松手的晏峋，面對此刻的他，她不用說拒絕的話，卻又找不到任何反駁他的理由。
她收回視線，突然有些不確定，自己堅持來用這一趟行程做個了斷，到底正不正確。
直到坐上那趟慢吞吞的綠皮火車，看晏峋熟練地提著倆人的行李，檢票進站，找到座位，安排她坐下來。
這份慌亂愈演愈烈，又在踏上下車的站臺時，達到頂峰。
站到外婆家小院後門口時，宋朝歡不知道自己是平靜了，還是淩亂到腦子有些空白了。
晏峋卻拿出了一把有些年頭的鑰匙，無聲垂手，遞到她眼前。
宋朝歡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其實在拿到蘇市機票的那一刻，她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。
卻又像抗拒般，不願深想。
而此刻，明明能聽見隔音並不好的，樓上鄰居大聲說話的聲音，也能聽見即便是冬季，也依舊嘰喳短鳴的雀鳥聲，卻依舊抵擋不住，聽見自己的心跳。
她承認，她是感動的。
甚至指尖都有些不受控的輕顫。
原來在他最失望迷茫，絲毫不給她回應，仿佛怨她怪她的時光裏，依舊在為她守護著，她最看重的東西。
在他自身都前路不明，也不確定在這份感情裏能不能得到回應的時候，早已為她留下了，比她期待過的，更好的回饋。
這份認知叫她本能地，無法理智地悸動。
卻也恐慌。
她害怕自己但凡給了一點點回應，便要沈溺進去。
過去的三年間，她經歷過太多這樣的瞬間了。
法定的婚姻，鐘愛的院子，隨口一提便送到手中的古物珍玩。
哪一件，不是在她心生退意時，又將她綁纏在原地。重新溺進患得患失的沈浮裏。
所以她不敢接，也不敢打開這扇門。
可身邊的人卻在叫她。
“朝朝。”
宋朝歡有些木然地，下意識地偏頭，擡眼去看他。
晏峋翹了下唇角，捉過她手腕，輕輕將鑰匙放進她掌心，仿佛把選擇權交給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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